三藏一行人回到慶雲院時已是入夜,他們已是疲憊不堪,尤其是螢。她現在的感覺簡直就像跑完馬拉松般。螢對於觀世音菩薩一番話一直都十分在意,加上擔心蒙莉莎的安危,因此她向八戒詢問了蒙莉莎的情況後,便一直窩在會客室的沙發上,一聲都不吭。
「你沒事吧?螢?自你回程時你一直都沒說過半句話呢…」此時悟空走了過來,但螢只是緩緩望了悟空一眼,然後嘆了口氣。
「你在擔心大姐是吧?不過你放心,大姐這麼厲害,我相信她一定沒事!」悟空試圖讓螢恢復精神。
「嗯…」螢微微點頭。
「是了大姐怎樣?」
螢的聲音聽起來很沒精神,「八戒說再晚一點的話她真的會沒救,而今晚便是關鍵…若果今晚她的情況沒有惡化那便沒問題,但也會昏迷個兩三日才會醒來…」
「如果打從一開始不用尋人法願,蒙莉莎便不會有事…」螢把臉埋在膝間,「我好想幫她,但現在的我根本用不了法願,即是說現在甚麼也做不到…」
「螢…」
「你一定要熬過今晚啊…蒙莉莎…」仍把臉埋在膝間,螢的聲音已變成了哽咽。
看見螢這樣子,悟空一時間也不知怎樣安慰她,只好默默地坐在她的旁邊。
此時八戒走進了會客室,螢聽見有聲音,便抬起頭來。「八戒…」
「螢小姐你沒事吧?」此時八戒的聲音亦帶著一絲疲憊。
螢輕輕地搖了搖頭,「其實呢…我是否不應用尋人法願?」接著又嘆了一口氣。
「尋人法願?」
「可以找到特定人物的法願,而今日下午我用它找焰出來。但怎也沒想到,蒙莉莎在半路會…」螢說到這時眉頭緊蹙,臉容像瓷娃娃般冷硬,很顯然她不願再回想這些情景。
「不過…這個也不是你的錯啊。」八戒嘗試開解螢,「這件事根本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…你也不想的嘛,是不是?」
螢仍然垂下眼沒有作聲,她再次陷入沈思。
八戒繼續說下去,「現在最重要的,是要找出蒙莉莎突然失去常性的原因…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,你覺得蒙莉莎不應這樣白吃一記魔戒天淨,不過我也相信蒙莉莎怎也沒想到,她手上的聖龍刀會令她變成這樣子的啊!現在她陷入昏迷,找出事件起因的責任便落在我們身上了。」他拍了拍螢的肩膀,「所以,打起精神來吧,你也不想事件起因落得不明不白的嘛!對不對?」
螢終於也抬起頭來,望向八戒那翠綠色的眸子,微微點了點頭。
「你終於打起精神來了,」此時八戒的臉上浮現了溫柔的笑容,「蒙莉莎她不會有事的,不過…」他再補充了一句:「以後不要獨自行動了。」
悟空也贊同八戒的話:「是啊!當時我怎樣找也找不到你,真的嚇了一跳呢!」
「嗯…」螢此時顯得有點不好意思,連忙轉換話題,「是了你們該沒吃東西的吧?」
「給你這樣一說,害我肚子開始餓了…」悟空說著倒在沙發上。
「說起來我也想吃些東西呢…」八戒自回到慶雲院便忙個不停的,肚子餓也是人之常情。
「不如一起在外面吃東西吧,之前的幾日都是八戒煮飯,現在你要照顧蒙莉莎,真的辛苦了…」螢的臉上重新有了笑意,「這一頓就由我出錢吧!」
「那麼就先謝謝你了。」八戒有禮地點了點頭。
「是了三藏和悟淨呢?」
「三藏還在辦公室中忙著,悟淨則在房間幫忙照顧蒙莉莎,」八戒說到這時吁了口氣,「這個悟淨居然會主動幫忙,他還真的擔心她哪…平時可真的看不出來…」
「啊?」
「沒事,聽了便算吧!」八戒此時轉向螢和悟空,「你們不是說要吃東西的麼?那麼我們現在出發囉!」
當三人吃過東西後,他們又回到會客室。此時三藏和悟淨也在,如是者他們便開始討論蒙莉莎突然失去常性的原因。其間螢提及觀世音菩薩說的那番話,引起了三藏一行人的興趣。
「觀世音菩薩的這番話,不像是隨隨便便說出來的呢…」此時八戒正在低頭沈思。
「我也這樣覺得…不過我不太明白她那番話的意思啦!」螢苦笑了兩聲,「我唯一可以肯定的,便是終有一日我會見到焰…」
「終有一日會見到焰?」
「嗯,她說聖龍刀正在呼喚它的主人,還說我會和那人見面…若果不是指焰還會指誰?」
「『你一直要找的東西,會在不久的將來,你擁有的彼岸花盛開時找回』麼…」三藏把觀世音菩薩向螢說的話重複了一次,「你有甚麼頭緒嗎?『一直要找的東西』…」
眼光飄向窗外的夜空,螢一臉納悶,「我唯一想到的,便是我的記憶…」
「記憶?」三藏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螢點了點頭,神色有點沉重,「嗯,不瞞大家,我是完全沒有過去的記憶…」
除了早就知道了真相的悟空外,所有人都嚇了一跳。「真的一點也記不起?」螢只是點了點頭。
「觀世音菩薩說的話,是否代表螢的過去是和焰有關麼?」此時八戒提出了這樣的問題。
「不知道,不過是有這樣的可能,」三藏點了一根萬寶路,「現在唯一能肯定的,便是聖龍刀在尋找焰。而蒙莉莎失去常性很有可能和此有關。」
「即是說,要找到焰才行吧…」悟淨伸了個懶腰,「但到底怎樣才可找到他的啊…要知道他可是個神出鬼沒的傢伙耶!」
「我想,唯一的辦法便是要靠螢了,」此時三藏吐了口煙,「螢可以利用尋人法願,只要在追他時聖龍刀不在那就沒問題。」
「那你打算何時去找?」螢問道。
「一定不會是現在,因為慶雲院的事務已積壓得太多了,我也需要一些時間處理,」說著三藏又抽了口煙,「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。」
「即是無限期押後?」
三藏點了點頭。
「是了我先回房間了,因為要看看蒙莉莎的情況。」此時八戒站了起來,接著的是悟淨。
螢也站起來,「需不需要我幫忙?」
「有悟淨在便可以的了,你還是早些休息吧,你今日不停地使用法願一定很累了,」八戒回過頭來,「不過也謝謝你喔!」接著八戒和悟淨一起離開。
三藏和悟空一直目送他們二人離開,不約而同地心中浮現了一個問題。「為何悟淨會肯幫忙的呢?」
「那我也回房間了。」螢也站起來離開了會客室。
悟空應了一聲,而三藏卻是若有所思地一直盯著螢離開的背影。
回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後(蒙莉莎在另一房間),螢躺在自己的床上,眼睛乾瞪著天花板。此時充斥在她腦海中的,是觀世音菩薩向她說的話,以及蒙莉莎的情況。
「彼岸花…盛開…一直要找的東西…到底是甚麼意思呢?」螢在床上輾轉反側。
「不知蒙莉莎現在情況怎樣?」
「蒙莉莎你要快些醒來啊…」
想著想著,螢終於也睡著了,而且一睡著了就有夢。
「咦?又來到這兒了…」此時的螢正身處黑夜中的一片平原上。
漫天都是螢火蟲,螢望了牠們一會兒,接著她留意到——
那個穿著長袍的背影!
螢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,「這次我一定要弄清你是何方神聖!」
跑著跑著,螢眼看快要追到他了,但正當螢想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袍子的時候——
「嗚!」突然四下充斥著如太陽一般的白光,令螢的眼睛睜不開來!
接著的是一片漆黑。
「你現在到長安城的南門,」雖然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,但那把聲音卻是絕對叫人尊崇,從那裡而來的話都像命令,甚至真理一般。
「在那裡你會見到他,快到謎團解開的時候了…」
聲音漸漸低下去,但仍然餘音裊裊,而在聲音快消失的一剎那,螢醒了過來。
「長安城的…南門?」螢仍覺得那聲音仍在腦海中縈迴,望了望窗外,此時仍是半夜。
在床上坐起來猶豫了一會兒,螢還是決定到長安城的南門一趟,如是者她悄悄地穿戴完畢,並從後門溜了出去。
甫踏出了慶雲院,螢一路上都是用跑的,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。因為她知道,她很有可能和那個夢中一再出現的人見面。
一直在跑,螢終於也到了長安城的南門。此時四周都是靜悄悄的,和白天時的車水馬龍成了一個強烈對比。
此時螢留意到,有一個身披袍子的人影站在橫貫護城河的橋上。「我們終於也見面了。」是一把略為低沈的男聲。
螢緩步走上前,心中的戒備漸次提升,此時她也漸漸看清了那人的容貌。「你到底是誰?」雖然螢已是心裡有數,但她還是循例問了一次。
「初次見面,我的名字叫焰。」
此時螢留意到對方那金色的右眼。「果然是…」
「想請問你的名字是——」
螢打斷了焰的話柄,「你把我的朋友弄成這樣子到底算是甚麼意思?你這樣做無非都是想拿回你的刀吧?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拿回它,為何你不和她當面對質?根本就不需用這些下三流的招數吧?」此時螢的眼中閃著如蒙莉莎般剛烈的怒火,「不過刀現在不在我手上,要拿回的,自己找她吧!」
焰聽完螢連珠炮般的怒罵後,樣子依舊沒動半分,「現在刀在誰手上根本不重要,不過我這次來,是為了向你的朋友道歉…你的朋友現在怎樣?」
「託你的福,她現在陷入昏迷!你滿意了沒有?」
「其實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…」焰把目光放在河堤上,「我知道你在找我,用自己的方法…但正因為這樣,聖龍刀才產生共鳴…」
「…共鳴?」此時的螢一臉狐疑。
「聖龍刀是一把有靈力的刀,」焰這樣向螢解釋,「我想,你的朋友能夠使用它,很有可能是她或多或少有點靈力,又或者她的體質對靈力有一定的敏感度…聖龍刀的靈力因此可解放出來,從而發揮它的威力。」
螢此時想起蒙莉莎慣用的火焰攻擊,她點點頭表示了解。
「而在今日下午,你用自己的方法成功找到我,而你的朋友在後面追著。由於聖龍刀會感應到它的主人,亦即是我的所在,如是者便會產生共鳴…而後果是聖龍刀的靈力增幅會比平時強十倍,你的朋友該是一時承受不了這麼強的靈力才失去常性。」
螢不禁沉默,她正在考慮應否相信焰的話。
「…總之,麻煩你替我代你的朋友道歉好嗎?」此時焰的眼神閃過一絲歉疚,而在這一瞬間,螢捕捉到對方眼神的微妙變化。她第一想到的是,這種眼神是絕對不可能裝出來的,及後她忽然覺得,這個眼神,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。
如是者,螢稍稍放下了戒心,但語調依然強硬。「你對我說的只是這些?」
「這只是其一,」焰的語調依舊像他身後的護城河般平靜,「其二,是想問你一件事。」
「想問我甚麼?」
「你認不認識一個名叫鈴麗的女孩子?」
「鈴麗?」螢疑問的語調表示完全沒聽過。
「其實我這次到長安城的目的,是想找回她…」此時焰把臉仰天,眼睛對著天上的明月,眼神亦漸漸變得沈鬱。
螢凝視著焰的側面,只覺得焰的眼神有著一種溫柔,一種只會在晚上出現,帶著哀傷的溫柔。看著看著,螢開始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,原先心中的警戒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,換來的,是一種憐愛。
「鈴麗是你喜歡的人吧…」雖然不知鈴麗是誰,但剛才閱讀到焰的眼神,螢也感受到焰對鈴麗的情。而就在這時候,螢決定了視他為朋友,雖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何要這樣做。如果硬要說的話,該是焰給她的一種熟悉的感覺。
焰仍舊沈默,此時螢發現月亮已漸漸往西沈。「看來我該要回去了…」
「要回去了麼?」
「嗯,因為我是偷溜出來的,被發現了可能不太好…」雖然此時有許多的事想問,但螢還是把這份意欲壓下去。
「那你回去吧。」焰的臉上浮現了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,而螢亦轉身跑遠。
但過了不久,焰叫住了螢。「你還未告訴我,你的名字叫甚麼啊!」焰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夜空。
螢止住了腳步,吸了一口氣。
「你叫我螢吧!」回頭,用著相若的音量回應。接著螢頭也不回地跑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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