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6月15日星期二

第八航–兩難To Be, Or Not To Be

「這兒是……呀!」

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充滿濃霧的森林中,蒙莉莎本能地後退一步,卻踏空了……

並隨即往下跌……

「是懸崖?!」及時伸手抓住一塊岩石,蒙莉莎驚覺自己差點死於懸崖底。

「有誰來呀……是爸爸?」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走近,抬頭一看,是傑克。

「爸!」用懇求的目光望向傑克,蒙莉莎期望傑克會向她伸出手……

但傑克只是蹲下來,冷冷的望著她。「我本來就不是妳的爸爸啊……」

「什麼?」手已開始撐不住了。

「所以,我根本沒有義務……救妳的……」

「不是這樣的……呀——!!」

終於撐不住,蒙莉莎感到自己不斷向黑暗跌下去……

***
「爸!」

猛然醒過來,蒙莉莎發現眼前是主人房間另一邊的圓桌。「咦?為什麼……」意識到自己已身在大宅主人房內,並安然坐在熟悉的四柱大床上,蒙莉莎再次合上眼,躺下來,放鬆的呼一口氣,「還真是一個驚人的惡夢呀……咦?!」

不過當蒙莉莎再次睜開眼,轉頭就駭然發現坐在沙發椅上的,是熟睡的悟淨。

「呃……不會吧?」伸手摸摸腰部,雖然向來纏在腰間的火槍、羅盤和黑色雙子都不在,但披肩上的花結沒有被動過,長裙也沒有被亂翻的痕蹟,蒙莉莎才真正的鬆一口氣,「幸保不失哪……」

「不過他整晚就這樣……哇!痛!」慢慢坐起來,蒙莉莎一挪動到腰部便發痛,「嘖…一定是拜昨晚你那記錫杖所賜吧……」不禁怒睨悟淨一眼。

從床上起來,蒙莉莎瞟了房內的大鐘一眼,原來不過是清晨四時多。難怪天空還是灰灰黑黑的……靜靜下了床,蒙莉莎再次把羅盤纏在腰際,火槍和黑色雙子則留在小櫃上。穿好長靴,整理好儀容,再拉好窗簾後,蒙莉莎提起油燈,盡量放輕腳步的離開主人房。

輕輕帶上房門,胸口突然暖起來,蒙莉莎嘴角上揚,喃道:「謝啦,悟淨。」

為了不要驚醒大宅內的客人,蒙莉莎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去倒杯清水。

「真是的,居然在自己家也要那麼鬼祟……咦?」大口大口的喝水,蒙莉莎發現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廚房外。嘆一口氣,蒙莉莎說:「現身吧,法願使小林螢……」

「看來我還真不擅長跟蹤哪……」步入廚房,同樣提著油燈的螢吐了吐舌頭。

「才四時多,不去再睡多會?」說著,蒙莉莎伸手打開一個掛牆廚櫃,取出一個紅色罐子。「昨日,妳和焰也辛苦啦……」

「睡不著嘛……雖然知道有悟淨在妳身邊,還是擔心的。」雙手抱胸,螢半開玩笑說。

「放心,我沒事了。」把罐子放在面前,蒙莉莎抬頭轉向螢,「只是……還未太清楚今後如何面對我爸……」說罷,嘆一口氣,又垂下頭。

「蒙莉莎……」螢伸手拍拍蒙莉莎的肩,「現在誰也不能替妳下决定,我了解的。不過,」直勾勾的望向蒙莉莎,螢認真續道:「身份是可以自己選擇的。而且無論如何,都要忠於自己的心意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如果連船長自己也背叛自己,如何說服手下對妳效忠?」向蒙莉莎揚揚眉,螢笑說。

呆了一會,神經質地眨眨眼,蒙莉莎噗哧一聲笑了起來:「真是的……」

只笑不語,螢裝出一副自豪的神色來回應。

「是呢,顯然昨晚是那河童送我回來的吧?」隨手拿起一個保溫杯,蒙莉莎邊把它沖洗邊問:「之後,發生了什麼事?」

「沒錯是悟淨送妳回來的,是我開門給他的。」倒了杯溫水,螢喝了一口,「嗯……後來我們把妳安頓好,我便回自己房間去了。」

聽到這裏,蒙莉莎停止了洗杯子,轉向螢,沈吟道:「不是吧?妳居然放心將我交給那隻色狼?」

「怎麼會不放心呢?」迴避蒙莉莎斥責的眼神,螢把身子靠在組合櫃上,「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妳呀,蒙莉莎。」又喝一口水,她續道:「妳剛才起床時該發現有東西不見了吧?是他要我把妳腰間的隨身物品拿去的。」

「目的何在?」把杯子擦乾,蒙莉莎打開剛才的紅色罐子。倏然,整間廚房都充滿著濃濃的巧克力香氣。

「目的在於希望妳睡得舒服一點,他說難得妳可以睡著。」把溫水一口氣喝光,螢補充:「他是真的就.這.樣坐在那兒睡著了。是了這是……可可粉?」

「是嗎……」若有所思的,蒙莉莎把可可粉舀入保溫杯中,「呀,沒錯這些可是特級的非洲可可粉來!」

「厲害呀,真的好香喔!」捧起罐子嗅了嗅,螢不禁讚嘆道:「咦?妳打算……」

把熱水沖進保溫杯,加進少許鮮奶,蒙莉莎點頭微笑說:「不就是沖一杯熱可可呀。」說著,將杯中的可可粉、熱水和鮮奶都混在一起。

「不過,妳用保溫杯……似乎不是給我的吧?」嘴角上揚,螢斜睨著蒙莉莎。

蓋上蓋子,蒙莉莎揚揚眉,咧嘴笑道:「我蒙莉莎船長向來都是賞罰分明的。」

***
因為蒙莉莎和螢都意識到她倆已經完全回復精神,也就不打算再回房間休息。有見及此,蒙莉莎便拉著螢到清晨的巿場買材料回去,希望可以親自做一頓有加勒比海風味的早餐給她的客人。事實上,這段日子以來,眾人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八戒負責的,偶然才會到鐵錨酒館吃飯。

買材料的時間,蒙莉莎和螢主要都是花在海邊的鮮魚巿場。根據蒙莉莎的說法,晨早鮮魚巿場賣的多是剛剛由公海捕獲,所以可確保材料是新鮮的。然而,二人在鮮魚巿場找到的,才不只是有新鮮的材料。

「大姐,昨晚有個紅髮的大哥哥找妳呢!」二人來到巿場其中一個魚檔子前,一個小孩向蒙莉莎說:「他似乎是為了什麼要緊的事,找妳找得好急呀!」

「什麼?」停下挑食材的手,蒙莉莎問。「紅髮的……大哥哥?」怎麼原來他……
「他可能找了妳好久。」小孩身後一位婦人邊把漁網收起邊回應:「到處橫衝直撞,臉色蒼白,似乎已經不停跑上了半天,怪可憐的……」

「不是吧……」

事實上,不單在鮮魚巿場,甚至當二人光顧肉食巿場,還有經過鐵錨酒館或其他酒館時,都有人跟蒙莉莎說昨晚有個東方臉孔,長著一頭紅髮,身形高大的男人不停嚷著要找她。這下子連螢也感到詫異,她實在不敢想像悟淨為了尋找蒙莉莎,幾乎奔走遍了整個皇家港。

「所以說他的確是個原始單細胞生物呀……」步回大宅時,蒙莉莎對此下了這個評論。

「但說也奇怪,其他人知道妳失踪,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的?」皺著眉,螢發現這個不合理的地方。

「哈!」突然大笑一聲,蒙莉莎開懷地回應:「知道嗎?從來沒有人擔心蒙莉莎船長會失踪,因為她不是個輕易讓人知道行踪的人來呀!那時在桃源鄉,我獨自一人離開黑珍珠號到處溜,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吧!」

「差不多的情況?即是祈恩他們事前是不知道的?」眼睛睜得大大的,螢反問。

「快走吧!要不悟空又在嚷肚子餓的了!」

***
「肚子好餓喔……大姐,可以吃早餐了沒?」

當蒙莉莎把足夠眾人食用的份量的早餐弄好後,早上柔和而充滿生氣的陽光已經灑遍整間大宅。除了悟淨,所有人都已在飯廳等待著早餐端上來。悟空更是忍不住開口朝廚房大叫。
「久等啦,各位!」

語音剛落,蒙莉莎就捧著六碗熱氣滕滕,而且散發著鮮甜味的海鮮湯步入飯廳。她身後的螢則捧著一堆已經切好的法國麵包和肉餡餅。看著眼前一大堆的食物,悟空已經雙眼發光了。
「抱歉我就只懂得這些,慢用!」蒙莉莎邊說邊把海鮮湯端到各人面前。不過她彎下身時,立時感到一陣刺痛由腰部傳來。她不由得「哇」的叫了一聲,並唯持這姿勢好幾秒才可慢慢站直身子。

「大姐妳沒事吧?」咕嚕咕嚕的喝著剛放在面前的湯,悟空問道,並伸手抓起一塊法國麵包就咬。

「沒事,今早醒來已經是這樣子。」將湯端到八戒面前,蒙莉莎平淡地回應。

「有勞了。是不是昨晚發生過什麼事?」把湯接過,八戒關心問道。

「這個……」把湯放在三藏面前,蒙莉莎支支吾吾地喃喃回應:「算是…昨晚弄的傷吧…」是呀,昨晚我輸掉給悟淨還吃了一棍嘛……教我的面子往哪兒擱?! 

「噢……」雖然好奇心驅使八戒要問下去,但見到蒙莉莎迴避的態度,他也就把問題吞回去。

繞過餐桌,蒙莉莎把最後一碗湯遞到焰的面前,揉著腰回到自己的位子去,跟大家一起吃早餐。

「不見了悟淨的?」咬著眼前的肉餡餅,悟空發現向來跟自己爭奪食物的人不在飯廳。「大姐,悟淨呢?」

「悟淨?」從容的喝一口湯,蒙莉莎答道:「他還在主人房休息。」說罷,蒙莉莎伸手拿一塊法國麵包。「其實昨晚他都辛苦了,所以才不去叫他來吃早餐。」

「……」不過,蒙莉莎這個看似無特別意義的回答,卻足以使三藏、八戒和焰停下手中的動作,並快速地互相對望一下,蒙莉莎和悟淨?不會吧……。飯廳瞬間靜了下來,只剩下悟空狼吞虎嚥的咀嚼聲。

突然,幾陣「嗶嗶」聲劃破了這個尷尬的寧靜。「咖啡煮好了!」蒙莉莎站起來,準備轉身往廚房,「有沒有人要多添一碗海鮮湯?」

「大姐,我要!」聽到蒙莉莎說可以多添一碗,悟空立刻舉手大叫,並遞出湯碗。

接過湯碗,蒙莉莎踏著輕鬆的腳步走向廚房,十分滿意的樣子。蒙莉莎離開後,一直不作聲的螢感到有三對疑惑的眼睛向她迫來,她唯有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海鮮湯上,並暗暗埋怨蒙莉莎說了多餘的話。

「螢,妳不是說昨晚沒有發生過特.別的事嗎?」嚥下一口肉餡餅,焰忍不住開口問螢。

「可能是有發生過特別的事,」抬起頭,螢向廚房的方向斜睨著,「不過肯.定不是你們想到的事。」

***
另一邊廂,正當眾人在飯廳享用早餐的時候,在主人房的悟淨被陽光刺醒了。

慢慢睜開雙眼,映入悟淨眼簾的是旁邊空無一人的四柱大床。「原來她已經起床了……」站起來,悟淨發現有某樣東西從他身上滑落。低頭一看,那是一張薄被子。把被子放在沙發椅上,這時他見到圓桌上放著一個保溫杯,並有張寫上「給悟淨」的字條靠在杯旁。單從字蹟看來,雖然悟淨一時間猜不到是誰人的,不過他卻是心中有數。

「悟淨: 

首先,多謝你陪了我整晚也沒有做不該做的事!說笑的。多謝你阻止我做蠢事才是。第二,請把那杯熱可可喝完才下來吧,當是我的謝禮。第三,如果現在還未到十一時,歡迎你來飯廳和大家一起進餐;如果過了的那便算吧,反正我應該會替你留起一份的,如果悟空不把所有早餐都吃個清光的話。 

蒙莉莎船長字 

(如果要抽煙的,無論如何務必離開主人房範圍才抽,瞭嗎?)」 

「她真會找機會擺船長架子呀……」放下字條,悟淨打開保溫杯的蓋子,一陣又甜又濃的巧克力香味直衝入他鼻腔內,中間還夾雜著一點點的苦味。

瞄瞄大鐘,悟淨無奈地發現他的早餐可能落空,因為已經是十一時半。不過喝著那杯仍然溫熱的熱可可,悟淨感覺到他的餓意幾乎全都消失了。

***
事情,似乎暫時告一段落。

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,大宅內眾人的生活都是悠閒和規律的。蒙莉莎每天主要都是去黑珍珠號監察維修進度,忙於和手下擬定下一個據點。自從知道蒙莉莎的海鮮湯味道是「十分的棒」後,悟空懇求她以後一日三餐總要有一餐由她負責,結果蒙莉莎選擇了負擔較少的早餐。因此,除了跟焰和悟空練習法願外,螢每天早上的指定動作就是和蒙莉莎去買食材。另一方面,三藏仍然忙於整理要交給三佛神的報告,八戒偶而也會湊一腳去幫忙。至於悟淨,他的時間多花於皇家港的賭場內。

正當眾人漸漸習慣這種生活時,炎熱的夏風也離開皇家港了;白晝開始縮短;大宅內,月曆換上了新的一頁。

「來!為你們來皇家港的任務完成乾杯!」

在鐵錨酒館內,蒙莉莎興奮的站起來,向她的客人敬酒。三日前,三藏那份報告終於宣告完成,同時黑珍珠號也完成維修了,蒙莉莎亦宣佈已訂下了新據點。這意味著三藏一行,以及焰和螢都是時候離開皇家港,回自己的地方去了。

「妳打算何時出發?」放下手中的刀叉,三藏問。

「這個…兩日後、兩日後的下午。」一口氣把酒喝光,蒙莉莎略帶醉意說:「而且不可以廷遲呀,錯過了當日的風向便可能要多等一星期。」說罷,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滿了蘭姆酒。
「其實多等一星期也不是什麼問題吧?」喝著酒,悟淨眉頭緊皺著。「兩日後就出發會不會急了一點?」問罷,悟淨用一種像是懇求的怪異眼神盯著蒙莉莎。

「我是說『可能』,即是『一星期』也只是猜測。」倏然停下喝酒的動作,蒙莉莎把頭別過去,說:「我的意思是……錯過了,有可能要再等多於一星期。」又喝一口酒,蒙莉莎續道:「似乎這兒不夠蘭姆酒呢!請稍等,我去向安卡叔再添一些!」

不等任何人回應,蒙莉莎已離開座位,箭步衝向吧桌。

「不知怎的,大姐總是怪怪的……」注視著蒙莉莎的背影,悟空眼內閃出一個又一個的問號。「自從三藏的報告完成後,她說我們要回桃源鄉便是這樣子。」說著又將一塊炸魚塞進口中。

「可能是還有未完滿解決的事情呢。」撫著白龍的毛髮,八戒淡然說。

「哈哈,難得她還自以為可以暪到所有人。」苦笑一聲,螢說:「事實是連悟空也察覺到了。」

「嘖!拜託她不要再逞強下去好不?要人為她擔心的船長算是哪門子的船長呀……」恨恨的咬著牙,悟淨碎碎唸。

那邊廂正以異常興奮高漲的語調和安卡談話的蒙莉莎,由於距離的關係,當然對身後同伴的對話充耳不聞。不過當洛格弟推門進入酒館,並向她招手時,蒙莉莎的注意力輕易地轉移了。

此時三藏等人的注意力也放在洛格弟和蒙莉莎上。從他們的角度看去,只見洛格弟興高彩烈的附在蒙莉莎耳邊說了幾句,然後蒙莉莎面部就出現了一連串變化:先是驚愕的睜大雙眼,再是凝重地把眉頭鎖緊,最後是勉力的擠出一個空洞的微笑。擺擺手示意洛格弟先行離去,蒙莉莎保持那生硬的微笑回到同伴身邊。

「如果大家都已吃飽的,那我們便回大宅去囉。」

說罷,又是不等任何人回應,蒙莉莎已轉身領著眾人離開酒館。

***
兩日後,也是眾人離開皇家港那天的清晨,緊張得睡不熟的悟空由睡夢中醒了。但是,當他嘗試再入睡時,發現是非常吃力的一回事。

「肚子好餓喔……今天大姐該還會做早餐給我們吧?」

乾脆起床,悟空靜靜的走到客廳去。在想會不會碰到每天都一起去買食材的螢和蒙莉莎時,客廳居然出現一個男裝打扮、載著紅頭巾的身影。那人正背向在樓梯的悟空,檢查手中的火槍。

「大姐?」

腳步尚未踏入客廳,悟空在樓梯轉角處叫了蒙莉莎一聲。但不知是悟空叫得不夠大聲,還是蒙莉莎根本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,她把火槍握得死緊後便離開大宅,離開悟空的視線範圍。

「為什麼大姐不等螢就出去?買食材要火槍的嗎?」想著想著,悟空只想到蒙莉莎可能想「偷溜」,也就急步追出去。

和蒙莉莎保持一定距離,悟空努力敝著氣息跟著她。不過出乎他意料的,是蒙莉莎似乎感覺不到有人跟蹤自己,只是一直大步大步的向前走,沒有回過頭。

「鐵錨酒館?」

更出乎悟空意料之外的,是蒙莉莎居然在那鐵錨標記下停下來,顯然她的目的地不是黑珍珠號,更勿論是「偷溜」了。

這一下子悟空更被搞亂了:蒙莉莎既然不是「偷溜」,那為何偷偷來到鐵錨酒館?她來酒館是為了什麼?想著想著,蒙莉莎已輕輕推開酒館的大門。悟空也躡手躡腳地走到酒館窗前,往內窺看。

「原來大姐是來見傑克船長……」隨著蒙莉莎格格作響的腳步聲,悟空見到她走向一個坐在一張圓桌旁喝酒的黑髮男人:傑克。

腳步聲停下來,接著是一下清脆響亮的扳擊鎚聲:蒙莉莎正舉起火槍,瞄準傑克的太陽穴。這時侯二人都沒有什麼表情,但蒙莉莎的木然和傑克的冷靜卻成了強烈對比。

「什麼?!」

見到眼前的事,悟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。揉了揉眼睛,一瞬間悟空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
「這次又為了什麼呀?」放下杯,傑克抿嘴一笑。「喂喂,這杯蘭姆酒我可是用真金白銀買了的……」站起來,傑克伸手想把火槍撥開,但不果。

「傑克.史柏路船長……」喃喃吐出傑克的全名,還有稱謂,蒙莉莎的火槍依然強硬的對準傑克太陽穴,沒有離開過半分。

意會到蒙莉莎不是鬧著玩,傑克的笑容立即消失,深沈的黑眼睛內閃出懷疑和戒備。

「相信你應該知道,廿年前海盜佐安.洛翰是如何死的吧?」語調比垂死病人還要平、還要沈,蒙莉莎有氣無力的續道:「相信你也應該知道,海盜之間一直流傳著,洛翰的後人尚在人間的傳聞吧?」

「洛翰?我記得。那個曾好幾次把我的目標搶去的混蛋……」摸摸下巴,眼望前方,傑克的語氣鎮定得沒有一絲恐懼。頓了頓,瞄瞄蒙莉莎,傑克冷笑一聲,說:「哈,難不成妳就是傳聞中,洛翰的後人?蒙莉莎船長?」

「恐怕是了。」緩緩的眨眼,蒙莉莎語調依然亳無起伏。「我的生父就是佐安.洛翰,生母是安.邦尼。」

「跟妳用火槍指著我,有什麼關係?」保持站著姿態,斜睨著蒙莉莎,傑克左手已摸著短劍劍柄。

「看來…你真是完全…完全…沒有印象……」不知是否已經開始累了,蒙莉莎持槍的手在微微抖震著。「洛翰的死…你可是關鍵人物呀……史柏路…船長…」曾經有一瞬間悟空以為自己聽錯,但他的確聽到蒙莉莎的嗓音開始沙啞了。

「蒙莉莎,妳說……哇!小心!」正想問個清楚明白時,傑克突然撲向蒙莉莎,她手中的火槍也飛脫開去。二人倒在地上同時,酒館另一邊響起槍聲。

「不是吧?這刀疤大叔不是已被大姐解決了的嗎?」注意力由蒙莉莎和傑克身上抽離,順著槍聲來源望去,悟空見到一個左邊臉有兩條疤的男人慢慢由某個暗角出現,手持一柄冒煙的火槍。

「拿妳的命來還我的血海鳥號吧,蒙莉莎.史柏路。」

「居然是你?湯瑪士.洛翰?」由地上爬起來,蒙莉莎推開傑克,搖搖晃晃的站起來,詫異地望著那不久前襲擊皇家港的海盜,血海鳥號的湯瑪士.洛翰。

靜靜的抽出短劍,傑克也在蒙莉莎身後站起來,視線戒備地停留在湯瑪士上。在悟空眼內,傑克死盯著湯瑪士的眼神,居然和作戰時的蒙莉莎有九成相似。

「沒錯是我,幸好我大難不死,才得知這天大的秘密呀……」瞳孔張得大大的,湯瑪士咧嘴發出令人心寒的笑聲。「妳這臭丫頭是大哥的孩子?!我花了半生找的姪女居然是妳?」霍地抽出短劍,湯瑪士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。

「是又如何?真可惜要你失望呀!」抽出黑色雙子,蒙莉莎冷笑著,並緩緩步向湯瑪士。「不過我自己也……慢著,你是如何闖進來的?安卡叔根本不會放你這種爛人進來的!」說著,想著,蒙莉莎的眼神由不屑轉為憤怒。

「即使曾是私掠船船長又如何?像海特.安卡這種老頭子,根本不用花太大氣力便可解決吧?」回敬蒙莉莎一個卑賤的賊笑,湯瑪士勝利的揚揚眉。

「你!媽的……去死吧!」眼內燃燒著怒火,蒙莉莎箭步用黑色雙子刺向湯瑪士左邊胸膛。湯瑪士也舉起劍步向她。「咦?」

但走不到半步,蒙莉莎發現有人拉著她。「蒙莉莎!可能是陷阱呀!」

「別阻我!」蒙莉莎回頭,是傑克。「你是害我成為孤兒的人!沒資格管我!」

「什麼?」眯起眼睛,傑克被蒙莉莎搞得亂了,捉住蒙莉莎的手也不自覺鬆開了。蒙莉莎立刻轉身應付湯瑪士送來的一劍。

「究竟發生……什麼事?」

他呆呆看著蒙莉莎和湯瑪士打鬥著,二人都以取對方的命為目的。傑克剎時間感到腦袋的運作被什麼塞住了似的,對蒙莉莎這清晨的行為只感到莫名其妙。他實在找不到一個頭緒來。
「去死吧!」奮力刺向湯瑪士的喉嚨,蒙莉莎叫道。

「妳才去死!」謹謹避過蒙莉莎的攻擊,湯瑪士狠狠的向蒙莉莎小腹劃一劍。

「怎麼好像越來越亂的?糟了……」看到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,悟空也被嚇呆了。低下頭想了想,悟空還是決定回大宅去,「誰也好,大姐需要幫手呀!」

說著,悟空頭也不回的向大宅跑去。

***
「……」悟空離開酒館後不久,蒙莉莎和湯瑪士的打鬥依舊持續著,傑克還是站在原地,想著蒙莉莎剛才的話,並考慮是否該介入二人的爭鬥。

聽著清脆的格劍聲,看著蒙莉莎和湯瑪士臉上狠毒的表情,傑克留意到湯瑪士攻擊的次數越來越多,蒙莉莎則多採用防守的招式,臉色漸見蒼白……她快要應付不來了!心頭緊了緊,傑克明白到蒙莉莎漸漸處於下風。想到這裏,傑克握緊手中的短劍,就衝上前去!

「這樣不留情的對付一個小女孩,你的面皮也真厚呀!」閃身擋在蒙莉莎前,掛上一個鄙視對方的表情,傑克以一貫的語調,一貫的招式替蒙莉莎擋了湯瑪士另一次可能致命的攻擊。「換我來跟你玩玩,好不?」

「什麼?!」彷彿剛剛才留意到傑克的存在,湯瑪士驚愕得停了下來。

「走開!」把劍卡在傑克和湯瑪士的之間,蒙莉莎喘著氣向傑克叫道:「這不關你的事!我跟你的帳待我解決這爛人才算!走開!」
語音剛落,蒙莉莎已將空出的劍向湯瑪士的腹部砍去。但湯瑪士也立刻擋住了。

「傻瓜!」再一次在把劍插在二人之間,傑克弄得湯瑪士唯有先應付他的攻擊。「妳發覺不到的嗎?妳已處於下風啦!」

「嘖!什麼下風不下風的……」不得已,蒙莉莎用左手手肘強行將傑克撞開,同時右手舉劍謹謹的擋住湯瑪士的上方攻擊。不過由於用力過猛,蒙莉莎左手一痛,手中的劍也就此脫手。

奮力將湯瑪士撥格到一旁,蒙莉莎轉頭向傑克叫道:「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!」

「呀!」失去平衡,傑克向後跌坐在地上,撞上了幾張椅子。「蒙莉莎?」和蒙莉莎對望了幾秒,這時他才留意到蒙莉莎眼內的不是他估計的仇恨,而是悲憤,還有矛盾。

「是機會!」看準蒙莉莎已經分神,湯瑪士從後向蒙莉莎腰部送一記飛腿。

「!」被湯瑪士重重踼中,蒙莉莎失去重心向前仆,幸好立刻用剩下的黑色雙子撐著,才不致整個人倒下。「媽的!你偷襲?!」

「有何不可?」向單膝跪下、喘著氣的蒙莉莎砍去,湯瑪士眼裏閃出勝利的瘋狂。

「受死吧,臭丫頭!」

「該死的……」

被這股攻勢壓住,蒙莉莎只能一手撐著地,用剩下的黑色雙子勉力保護自己,和湯瑪士苦戰……

***
「悟空,我的手快斷啦!」

另一邊廂,悟空正拉著螢向鐵錨酒館狂奔過去。

「快一點呀!要不會搞出人命的!」如其說是拉,不如說悟空是扯著螢的手臂還更適合。

「但蒙莉莎要這樣做是她的選擇來……」被悟空拉扯著,感到雙腳不是她的螢黯然說:「我們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吧?」

「不是啦!是那個刀疤大叔回來找大姐報仇呀!」沒有回頭,悟空叫道。

「什麼刀疤大叔呀?」一時間螢猜不到悟空口中的「刀疤大叔」就是湯瑪士.洛翰。「剛才你拉我出來時沒有提過的!」

「剛才太急了!也就沒有提到……呀!到了!」

抬起頭,螢首先見到的是那熟悉的鐵錨標記。

「這兒!……糟了!」拉著螢在酒館窗前蹲下來,悟空把視線往酒館內投去。但下一刻他已嚇得說不出話來,圓大的金眼撐得快要掉下來。

「不……不是吧?!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,螢剛把視線集中了一點,就見到半躺在地上的蒙莉莎,眉心位置被湯瑪士的火槍緊緊抵住。同時她也留意到蒙莉莎雙手都是空的。原來悟空口中的「刀疤大叔」就是洛翰…… 

「臭丫頭!我終於可以用妳的鮮血去祭我死去的兄弟了!哈哈哈……」咧嘴仰天大笑,不論是誰也可斷定湯瑪士已經失去理性。

「要動手的就爽快一點!」彷彿嫌湯瑪士還未夠瘋狂,蒙莉莎毫無懼色的嘲諷說:「別像一個老太婆般婆婆媽媽,你這個敗將!」

「什麼敗將?現在誰才是敗將呀?」冷笑著,湯瑪士的火槍依然抵住蒙莉莎眉心。「老實說,其實妳也長得蠻不錯。殺了妳,也真是可惜了一點……」說著,伸手撫了撫蒙莉莎的臉。

一把將湯瑪士的手格開,蒙莉莎厭惡的叫道:「別碰我,你這死變態!」

「哼!不識好歹!受死吧!」放聲叫道,湯瑪士扣下板機。

「大姐!」「蒙莉莎!」

砰!

就在悟空和螢想衝進酒館的一剎,震耳的槍聲響起,但反而令二人停下了腳步。

倒下的,是湯瑪士。

開槍的,是傑克。

「……」驚覺剛才的一切,蒙莉莎嚇得一個字也說不到。緩緩抬起頭,蒙莉莎見到傑克手執一柄冒煙的火槍。「爸……爸爸?」

「又一個反面教材呀,丫頭……」傑克走到蒙莉莎身邊,把湯瑪士狠狠的攔腰踢開,語氣透出強烈的不屑:「還記得嗎?要向敵人動手時——」

「說多餘的廢話是蠢事……」反射性地喃喃回應,蒙莉莎突然感到眼前景物開始模糊起來。
「幸好妳還記得。這個白痴,真差勁呀……果然是洛翰的弟弟!一樣的沒用。」單膝跪在蒙莉莎身邊,伸手輕搖她的肩頭,傑克咧嘴一笑。「安啦,沒事的了……」

「我剛才、剛才……我剛才還想殺你的!」視線對上傑克的,蒙莉莎斷斷續續的說:「為何要救我?我背叛了你…而且…你沒有義務…救我的……」突然想起那個夢,眼淚就不受控的逃離眼眶。

「就是因為我不是妳的生父?」收起嬉皮笑臉,傑克眼內透出關顧之情。「就是因為我是害妳成為孤兒的人?」

「不是…嗎?不都是…常理嗎?」

「笨蛋。」苦笑一聲,傑克以那似乎是生來的輕浮回應:「不知道是誰老早就將『父親』這名銜和它付帶的責任塞了給我的?」

「……」回想起要求跟隨傑克姓氏的情境,回想起他曾在自己受槍傷時向醫生說是自己的父親,回想起自被傑克收為徒後的一情一境,蒙莉莎的眼淚流得更凶了。

捉住傑克的雙臂,蒙莉莎啞著嗓子說:「究竟……我可以怎麼做?」

「不是吧?」瞪大雙眼,這下子傑克真的想笑了。嘴角上揚,傑克續道:「那妳的心怎樣跟妳說?」

「什麼?」

「我來問妳,黑珍珠號的意義在哪?」

「黑珍珠號……」眨了眨眼,蒙莉莎因為思考而止住了哭泣。「自由…是自由。」

「不就是嘛!妳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,丫頭。把我殺掉就例外!」語調依舊的輕浮,傑克把笑意加深,「既然黑珍珠號的意義在於自由,所以她的船長也該是一位有自由意志、忠於自己心意的船長來。如果是那麼容易受常規所限的,這個人就絕對不是當黑珍珠號船長的料子。瞭嗎?」

「忠於…自己……我知道了…」喃喃自語,蒙莉莎收回和傑克對視的目光,眼神漸漸回復平日的堅定。

聽到蒙莉莎似乎想通的語氣,傑克拋給她一個微笑。但這微笑不是維持了好久,因為幾秒後便有一片尖銳的刀片在他髮邊擦過,而這刀片,是由蒙莉莎發出的。

「呃?」一滴冷汗流過,傑克被蒙莉莎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呆了。再看看蒙莉莎,她眼內居然透出陣陣傑克自己也感到心寒的殺氣。「蒙莉莎?」

「爛人果然是爛人,偷襲也請有技巧一點吧……」保持冷酷的眼神,蒙莉莎悶哼一聲,「而且居然想碰我的火槍?似乎還早了二億年呢。」

露出一臉的狐疑,傑克轉頭望向剛才蒙莉莎發出刀片的目標。

「偷襲?」悟空和螢像傑克一樣將視線移到酒館的另一邊,「哇,大姐真不愧是海盜船長呀……」

「是呢……」看到眼前一幕,螢感到胃裏有東西在翻滾,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視線移開。
出現在傑克、悟空和螢眼前的是湯瑪士的屍體,他眉心間被深深插入一塊刀片、眼睛也睜得大大的。他的左手差一點就碰到蒙莉莎之前因為傑克的撲救而脫手的火槍。

「真難看,和他那臭大哥一樣難看……」由冷酷轉為鄙視,蒙莉莎坐直了身子。轉向傑克,蒙莉莎微笑說:「安啦,沒事的了!剛才太突然了,害爸你被嚇倒真對不起呢!」

「噢!沒事…我什麼事也沒有……」身子神經質地抖了一下,傑克擠出一個露齒笑。

看到傑克仍然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,蒙莉莎綻出一個如雨後太陽般燦爛的笑容。然後撲向傑克,把他緊緊的抱住。

「比起洛翰,史柏路這姓氏更值得我去背負,至少聲譽真的不錯呢……爸爸。」

「什麼?」想了想,傑克滿足的笑了一笑,說:「這個是當然的啦。」

看到這裏,半步也沒踏進鐵錨酒館的悟空和螢也相視一笑。這時候太陽也由水平線後面爬出來了。站起來,螢拉拉悟空的袖口。「咦?悟空?」但悟空還蹲在原地。

摸了摸腹部,悟空問:「嗯……今天大姐該還會做早餐給我們吧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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