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6月29日星期一

(二) 謎に包まれた出来事~series of bewilderment~

「一、二、三、四!一、二、三、四!」

螢一邊跳著舞一邊在心中數著拍子。

「『跟隨自己的內心』…『相信自己內心的力量』…」

在一輪激烈得有如怒濤翻騰的群舞後,其他在旁的舞者也隨著樂聲悠揚下來而改變了舞步,變得有如流水般平靜。

螢、朗巖、和實三人雙手同步做了相同的動作。

展開,舉高並攏,有如蓮花綻放的旋動。

流水般的笛音飄過。

再次把雙臂慢慢往外展開,垂頭,彎腰,碎步後退。

緩緩挺直腰板,似乎可以鬆一口氣了…

誰料,接下來的又是一輪大鼓還有弦樂的激烈合奏。

一眾舞者的舞步變得激昂,分散在螢、朗巖、和實三人的周圍;舞者也在同一時間在手中亮出了繩子,把其中的一端拋出,由站在另一端的舞者接著。

繩子隨著音樂節奏快速擺動,啪啪作響。

首先是一條繩子在揮動,後來變成兩條繩子、三條繩子在揮動。

三位主角隨著繩子的揮動跳起繩來。

左右腳高速交替,單腳,轉體。

又來到了和開始時一樣的樂句。持繩的舞者首先是碎步上前並退到舞台兩側,然後朗巖以快速的碎步走到台中央,螢還有和實緊接其後。

接著台上的舞者手中都亮出了緞帶,緞帶揮舞而成的圖案此起彼落。

最後,三位主角的手中出現了扇子。

朗巖、螢、和實三人手中的扇子高速旋動,時而跳步作高速轉體,一圈又一圈。

在三個轉體之後,三人把扇子收起,跳步向前,在最後一個跳步時一起把手中的扇子拋到半空。

「嘿!」

伸手接住,再打開,繼續的持扇作跳步轉體,然後再把扇子拋到半空。

「嘿!」

打開了扇子在半空旋轉,形成了雙色的同心圓。

把扇子再次接住,扇子在三人的手中繼續旋動。

「嘿嘿!」

第三次的拋扇子,再一次接好。

三人跳步到舞台中央,轉體一周,持扇拉開手臂。

音樂,倏然而止。

在完結的一剎那,螢還有和實但覺全身氣力好像給抽走一樣。

到底…能否過關?

啪啪啪啪啪。

…掌聲?

帶頭鼓掌的是…統帥?

掌聲始起彼落,兩人稍稍鬆一口氣。

接著螢、朗巖、和實站起來和一眾舞者向台下眾人鞠躬。

螢步下舞台後便向統帥問道:「…過關了嗎?」

朗巖隨即補上了一句:「希望你不要食言。」語調是冰冷的。

「…你們跟我來。」統帥的語氣意外的沈靜,難不成是折服於他們三人的表現?

四人離開舞台所在的廣場,人群又是自動讓出一條路。

只是,這次是出奇地鴉雀無聲。

一直的走呀走,直到一輛黑木製的馬車映進四人眼簾。馬車上的車伕似乎久候多時,負責拉車的馬兒毛皮呈漂亮的紅栗色,雙眼如黑玉般閃爍生輝。

車伕遠遠看見走在前頭的統帥便從車上跳下來,並向統帥點頭問安:「辛苦您了統帥大人!」

「你知道要把他們送到哪裡嗎?」統帥向車伕問道。

車伕點點頭,並請跟在統帥後面的三人上車。

「那即是說…我們現在是回城中去囉?」和實上車後不禁喃喃自語。

「沒錯!正是媲美世間樂園的普天城!」已回到車上的車伕如此回答,難掩自豪和神氣的表情。



「就是它了…」弦哉看見神鏡終於也回到自己手上,不禁鬆了口氣。

「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?」畢竟在擔心螢的安危,焰的語氣顯得有點焦急。

「…似乎不行。最少現在的情況是這樣。」

「咦?」

「因為干擾是吧?不只是你,連我也感覺到一股像亂流的東西,」站在弦哉旁邊的龍介如是說,印堂上的菖蒲形法願符發出淡綠色的光芒:「我感覺到的是不同力量混集而成的亂流。雖然很微弱,但我仍可以隱約感覺到螢的風系法願力痕跡。」

「即是說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螢是給吸了進去吧?」看著和普通圓形古鏡沒有兩樣的神鏡,焰的印堂也出現了緋紅色的蓮花形法願符,並試圖在鏡子中理出個所以然來。

龍介點了點頭,「話雖如此,但和實這傢伙照理應該沒有法願力…大概是因為螢的緣故給捲了入去吧?」

弦哉抓住了鏡子外緣並運功到鏡子裡面,鏡子上水藍色法願圖浮現。

「希望這方法行吧…」



馬車仍在路上奔馳。

雖然路面有點顛簸,但在車上的三人絲毫不受影響。

感受著陣陣涼風並看著風景不住後退,螢不禁懷疑,這裡到底是否人間。

千里馬…在人間是不存在吧?有的,也只是個美稱…

但這隻負責拉車的馬兒…似乎真的可以日行千里呢!

連自己也不禁有點糊塗了…

不知道焰和龍介他們如何呢?

視線轉移,落在朗巖的側臉。

如雲的髮鬢、略粗的柳眉、纖細而挺直的鼻樑…

好美…

為何我會用「美」來形容他?

耳朵再一次的熱起來,心如擂鼓。

雖然這樣子看他的側臉像是個男生,但為何當時看在台上唱歌的他…會像個女的?

雖然聲音是男生沒錯…

螢在「朗巖到底是男還是女」這問題上打轉又打轉,最後她終於開口:「呃…那個…朗巖公子…」

「怎樣?」朗巖臉上帶著笑意。

「…謝謝你剛才替我們解圍!」說出來卻變成了這個。

「天哪!這樣的問題教我怎樣說出來!太難為情了啦!」螢在內心隨即不禁大喊。

這次不只是耳朵,就連臉頰也像給火燒過,甚至腦門也有點昏陶陶的。

「不要這樣說,我也沒想到你可以配合到我當時的說辭…是了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?」

深呼吸定了定神,螢的臉上回復了平常的笑臉。「叫我螢便可以了,坐在我旁邊的是和實。」這時和實也探過頭來向朗巖微微點頭,不過她探過頭來後並沒有隨即坐好,而是對著朗巖上下打量。

過了三秒後,和實開口:「呃…我可以問你嗎?不過這樣可能有點唐突…」

「嗯?」

「你…你真的是男生來吧?」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。

「終於有人代我問了!感謝上天!」螢不禁如釋重負地想道。

朗巖聽罷和實的問題便大笑起來,而且笑得很開懷。

「沒錯我是如假包換的男生喔,你們不是要我脫褲子給你們看吧?」

「不用了謝謝…」車上的兩位女生也別過頭去看風景。

看見兩人的反應,朗巖隨即補上了一句:「剛才我只是開玩笑而已,如果我剛才說的東西惹你們生氣,我在此向你們賠不是!」

螢聽見朗巖這樣說便回過頭來,只見朗巖一臉認真,給他本來秀氣得像女生的臉孔增添了幾分男子氣概。

他是誠心向她們道歉的。

「其實我沒有生氣啦,只是剛才真的被你嚇了一跳!」把微冷的雙手往自己的臉頰摸了一把,螢的臉色也回復正常了。

「你真的沒生氣?」

「沒生氣便是沒生氣!你如果是男人便不要這樣嘮叨!」

「我真的是男的啦!不信你自己看看!」朗巖沒好氣地說著,同時把衣領翻了下來。

「咦?真的有喉結的耶!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,螢還有和實終於也確認了眼前人真的是如假包換的男生。

想到剛才的事,三人都不禁大笑,車上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起來。



「似乎可以看到東西了!」弦哉這時仍在把法願力注入鏡中,不過樣子已顯得有點吃力。

「你真的沒問題吧?你的臉色不太好哩!」雖然龍介的注意力仍放在神鏡那裡,但他也不忘提醒對方。

「還差一點點…行了!」

弦哉手上的鏡子映照著的,不是他的臉,而是另一個地方。

像占卜師的水晶球般,鏡子中浮現了三個人的身影,正在談笑風生。

「是和實她們!」龍介不禁指著鏡子低聲驚呼,連焰也不禁愕然。

本來龍介和焰打算再看清楚一點,但畫面突然劇烈扭曲,繼而消失。

「看來…敝人…真的用盡了全力呢…」弦哉的腳步顯得有點不穩,連鏡子也「碰」的一聲掉到榻榻米上,焰見狀連忙扶了對方一把。

「你就不用自稱『敝人』吧…」焰不禁斜睨了弦哉一眼。

「你剛才把法願力打入亂流中吧?」龍介這時拾起了地上的神鏡,「強行用脈衝的方式把它『整理』…理論上是可以,不過會對身體構成很大負荷呢。」

弦哉點了點頭,「不過…從中我也發現了另一件事。就是末政先生所說的風系法願力痕跡並不是真的這麼明顯,即使我剛才把亂流『理順』了也是一樣。」

「即是甚麼意思?」

「意思即是說,那位風系法願使未必是發動神鏡的人。」

「但問題是,螢是法願使,但和實不是啊!」龍介對弦哉的說法有點不解。

「她不是法願使並不代表她沒有那股力量。」弦哉打斷了龍介的話柄,「沒錯有些人的法願力是循序漸進地覺醒,只要靠精靈的引導便可以令法願符出來,但也有部分人是需要靠另一位法願使在印堂上畫法願符作『引導』。」

弦哉自覺狀態稍稍恢復便站好繼續解釋:「除了剛才說的那兩類人外,也有一些人雖然有法願使的『潛質』,但並沒出現例如聽得見精靈聲音等的『指標』,換句話說他們會擁有這股力量,不過未必有能力使用。」

「即是表面上跟普通人沒分別吧…」焰在低頭思考。

「當然,如果遇到合適的條件,這種人可能會就此出現『指標』也說不定。」

龍介似乎也明白弦哉的意思。「那麼回到正題。你的意思是說,螢對和實來說可能是起爆劑?」

「沒錯。雖然剛才我說的只是個假設,不過我覺得可以用來參考。」

「雖說現在不可能出發到『蓬萊』,不過最少知道了螢還有和實安全也是件好事…」焰說著吁了口氣。

「而且他們能和別人這樣輕鬆談笑,看來她們真的遇到貴人吧?」

「但願如此…」



車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,本來呼嘯而過的色彩如今成了走馬燈裡的圖畫。

車子現正駛在一條康莊大道上。

「這裡就是媲美世間樂園的普天城了!」之前一直沒作聲的車伕如是說。

雖說這是個大城市,但為甚麼好像和一般印象中的大城市不同?

一路上車子不見得有很多,人煙也不如想像中的稠密。

貫穿城市的河流。

有點千篇一律的建築。

「『心之力』是開拓一切的道路」…

「親愛的領主永遠都是我們的先鋒」…

一大堆形形式式的標語。

有些建築物上有兩個人的畫像…

「那兩個人分別是『領主』和『先祖』。」朗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「領主」和「先祖」…

似乎不只是領導人,更像是一種超然的,宛若神明的存在。

儘管如此,一路上都是綠茵處處,給人的感覺尚算不錯…

只是,感覺不像一個大城市罷了。

「我們到了!」車子停在河岸,那是一個簡陋的木製碼頭,木筏在水面上飄浮。

下車望向不遠處,河中心竟然有幢單層的平房,立在一系列的木樁之上,平房正門處是條木梯,對下則是和對岸差不多的木製碼頭。

和實留意到兩個碼頭之間有條粗繩子連著。「我們要自行擺渡過去?」

「看來是吧…」螢瞟了木筏一眼,語氣半信半疑。

「我們一起拉繩子過去吧!」朗巖已經跳上了木筏。

「一、二、一、二…」

不一會兒,三人到了對面。

「不過這樣子擺渡還真的夠嗆的…」和實在端詳自己發紅的雙手。

「可能同時載三個人會比較重一點吧?」螢伸展了一下手臂,「不過這房子還真的不錯耶!」

這是一幢古樸的木製平房,就連屋頂也是木製的,紙窗紙門和扶桑國的建築沒大不同,屋子的周圍是屋頂也有遮及的長廊,長廊的外圍是木製的欄杆。

「屋子外圍的設計感覺有點像騎樓,可以坐在那裡乘涼!」

「不過為何要把房子建在水中呢…」

兩位女生邊拾級而上邊對房子評頭論足。

拉開了紙門,映入眼簾的是說不上十分寬敞的大廳,沒有榻榻米卻是木製的地板,正中是個正方形的小火爐,當中堆著厚厚的灰。

「這邊是浴室,另一邊是睡房…」螢在大廳中來來回回。「如果不計沒了榻榻米的話,真的很像扶桑國鄉間的房子!」

「只要你們喜歡便好!」朗巖笑著回應。

「嗯!真的謝謝你呢!」螢回對方一個咧齒笑。

「要道謝的便向『領主』道謝吧,畢竟建這房子的不是我…」

「但如果不是你,我們大概也不可能留在這吧?」

「是了我要去見一下『領主』,」朗巖打斷了螢的話柄,「我回來時會帶點吃的,你們留在這等我。」

螢還未來得及回應,朗巖已走下木梯並跳上木筏。

「我們不用跟去麼?」螢也跟著跳了上去。

「不用了,總之你們在這好好休息,有甚麼待我回來時才再說吧!」朗巖著螢回到岸上。
目送木筏遠去,螢陷入無言。

「你現在打算怎樣?留在這等還是…?」發問的是和實。

「我當然想過用法願跑過對面,不過…」回想剛才的經歷,螢嘆了口氣,「畢竟這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,我不敢貿然行動啊…」

沒有走進屋子,只是背抵住欄杆坐在走廊地上。

沒錯朗巖公子有為我們解圍,但他剛才的態度…

往後的日子,恐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?

已是入夜時份,但普天城並沒有像一般大城市的燈火璀璨,只有零星燈光。

其中一戶,正是螢、和實還有朗巖身處的水中木屋,他們三人正圍著一張黑木小几旁席地而坐。

「甚麼?你說你會跟我們一起住?」聽了朗巖的說辭後,和實差點把口中的冷麵連湯汁也噴了出來。

「其實之前說見『領主』,除了交代情況外,還有便是聽取指示,」朗巖說著又喝了一口冷
湯汁,「總之安啦,明天你們可以跟我一起排練!」

「即是我們可以成為表演團一分子是吧?」螢如此問道,而正在吃麵的朗巖只是點了點頭。

「太好了——」放下盛麵的金屬碗,螢的口吻雖然帶著釋懷,事實上她另有所想。

「是了吃過東西之後便要關燈了,因為有能源管制…」

「不是吧…」

執拾好桌子上的狼藉之後,各人回到各自的房間。

「明明還有很多東西要問他呢,怎料又要關燈…」螢躺在鋪在地面上的席子上碎碎念。

「往後應該還有機會吧?」躺在旁邊的和實如此回應。

「希望如此…」

說不定醒來後發現,這只是一場夢…

雖然胃部給剛才吃的冷麵撐住,但三人最後也隨著縈繞耳畔的水流聲入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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